重新构想人工智能时代的外语教学

如果机器在用另一种语言进行交流时能比大多数人类外语学习者做得更好，那么是时候重新思考传统的外语课程了，这些课程通常无法让学生掌握目标语言。

——赵勇

随着 ChatGPT 和 DALL-E 病毒式传播，关于人工智能或 AI 的期望和警告也越来越多。作为基于人工智能的计算机程序，ChatGPT 可以写文章，DALL-E 可以生成艺术图像。换句话说，现在计算机似乎可以做人类的工作，并且是创造性的工作。虽然这项技术还在发展，但关于这两个创造性人工智能的讨论已经非常广泛，几乎影响到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教育。例如，当机器可以写作时，写作教学应该是什么样的？当机器可以创造艺术时，艺术教育的本质是什么？

另一组基于 AI 的程序没有像 ChatGPT 和 DALL-E 那样受欢迎，但可以对我们学校的外语教育产生重大影响。这些是机器翻译软件，可以自动将一种语言的文本或语音翻译成另一种语言。机器翻译自 1950 年代就已存在。经过几十年的理论进步和发展，今天的机器翻译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步。流行的机器翻译工具包括 Google Translate、Microsoft Translator、DeepL、Alexa Translations 等。

这些工具在可以翻译的语言数量、易用性和准确性方面差异很大。有些，如 Google Translate，可以翻译世界上 100 多种语言，而其他一些则覆盖比较少的语言。翻译质量各不相同，使用和访问的难易程度也各不相同。其中一些翻译工具是特定领域的，这意味着在某些领域表现更好，而另一些则更为通用。

本文的目的不是评估机器翻译的质量。我的主要兴趣是开始讨论机器翻译对外语教学的潜在影响。可以肯定的是，一些外语教育工作者已经使用机器翻译来辅助他们的教学和学生的学习。然而，我想讨论的话题与其说是关于如何在教学中使用机器翻译，不如说是关于学校外语教育的目的、课程和教学法。

外语教育的一个主要目的是教会学生掌握目标语言，以便他们能够与母语为该语言的人进行交流。因此，毫不奇怪，外语课程的所有课程和教学法几乎都专注于帮助学生发展目标语言的听、说、读、写能力。无论使用何种教学方法，都希望学生成为目标语言的熟练使用者。

教师、学校行政人员、系统领导、家长和公众都抱有这种期望。但对于大多数自愿或要求参加外语课程的学生来说，这种期望通常是一厢情愿的。尽管教师付出了巨大而辛勤的工作，学生也付出了真正的兴趣和努力，但大多数学生在一四年甚至十年后仍远不能胜任。很少有学生能真正达到母语或接近母语的水平。与今天远非完美的机器翻译相比，大多数学生在与目标语言的母语人士交流时无法做到像翻译机一样好。

经过这么多年的语言学习，语言能力没有得到发展的原因有很多，但其中有三个原因无法改变。

首先，学习目标语言的时间有限。在大多数学校，每周的最大课时数是三到五个课时。假设一学年有40周，总学时为120至200课时，约合80至130学时，远远不够熟练掌握第二语言所需的时间。

其次，在大多数情况下，当地通常没有真正使用目标语言的环境，这限制了为交际目的练习目标语言的真正机会。

第三，在学校学习语言的目的常常被考试所劫持。也就是说，对于绝大多数学习者来说，通过考试变得比实际掌握语言更重要。

不管是什么原因，目前的外语教学环境不太可能改变，希望外语课程的学生能够成为有能力的演讲者是不现实的。

鉴于机器翻译今天已经比大多数在学校学习外语几年的人更擅长交流，而且技术肯定会继续改进，因此重新思考外语教育课程很重要。当然，最直接、最迅速但错误的反应是取消这些课程。这种反应是错误的，因为它没有理解学习外语的真正意义，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学习外语本来应该是学习文化而不是语言。

了解一种不同于自己的文化可以极大地扩展一个人的认知和心理能力。另一种文化，另一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另一种一种不同的思维方式，另一种一种不同的感受方式，挑战并安慰那些习惯于在一种文化中思考和感受的人。它帮助人们超越他们所习惯的，去体验一些不同的、不确定的、意想不到的东西。这种体验具有挑战性，但也令人欣慰，因为它呈现了更多样化的生活方式、人类组织的更多选择以及与自然互动的更多可能性。

文化本应是外语教学的核心内容，但遗憾的是语言能力却一直是首要关注点。外语的考核一直是对词汇、语法、听说读写能力的掌握。鉴于外语的语言能力难以实现以及机器翻译越来越先进，应该重新把外语课程首先视为文化课程，降低对目标语言的语言能力的期望。

让文化成为外语课程的核心不仅仅是学习一种文化，它还关乎发展全球能力。

全球能力有多种定义。例如，亚洲协会将其定义为调查世界、认识观点、交流思想和采取行动的能力。OCED 的 PISA 将其定义为：

全球能力是一个多维结构，需要成功应用于全球问题或跨文化情况的知识、技能、态度和价值观的组合。全球性问题是指那些影响所有人，并对当代和子孙后代产生深远影响的问题。跨文化情境是指与被认为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进行面对面、虚拟或基于社交媒介的沟通。

无论定义如何，其主要思想都围绕着超出自身文化的文化和问题展开。它是关于人类的相互依存和相互联系。

全球能力已被视为在 21 世纪取得成功的核心能力。2018 年，PISA 对全球 15 岁学生进行了首次全球能力评估。

学校很难增加新课程来教授全球能力，因为学校已经挤满了太多必修课。教授全球能力的最佳地点是外语课程，无论如何，这应该是关于其他文化、其他语言和超越当地社区的全球问题。当然，这需要改变外语课程的考核方式、内容重点和教学方法。

如前所述，本文的目的是就机器翻译的发展对外语教学的影响展开对话。这个想法很简单：如果机器在用另一种语言进行交流时比大多数人类外语学习者做得更好，而传统的外语课程通常不能使学生掌握目标语言，那么外语课程的主要重点应该是文化和全球能力。这适用于大多数学生。对于少数对外语有浓厚兴趣的学生，学校应提供不同的课程或鼓励学生在线学习母语或接近母语的教师。